王勤伯：致命模特队vs夺魂海妖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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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东北巴伊亚州老牌俱乐部维多利亚走出过贝贝托、迪达、大卫·路易斯等球星。如今，维多利亚在2023年巴乙联赛中表现出色，以领先亚军7分的优势重返巴甲。

这是一个在巴西东北深受喜爱的俱乐部，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纯粹由巴西人创办的俱乐部(最早的巴西俱乐部通常都是外国人创办或者参与创办)。升级第二天，《巴伊亚邮报》直接让维多利亚队徽占据整个头版：“这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封面”。

巴西东北是巴西原生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人们为音乐、足球和坎东布雷原始宗教狂热。这里的经济和职业足球基础不如东南诸州，东北球队在巴甲的停留时间往往不太长，也很难出现同一个州持续有2支巴甲球队的现象。截至12月4日巴甲进行至倒数第二轮，维多利亚同城死敌巴伊亚俱乐部仍面临降级风险，并不肯定明年当地球迷可以看到巴甲赛场的同城德比。(编者注：巴伊亚俱乐部最终以1分优势保级成功。)

我曾在之前的专栏里提到巴伊亚俱乐部。他们在2022年从巴乙升入巴甲，90%的股份被城市集团收购，这看上去像是一笔合适的买卖，穷队遇到了大财主，然而城市集团的管理经营水平和他们在法乙特鲁瓦等队一样业余，巴伊亚整个赛季苦于没有选对教练。

巴甲过去是全面会员制，现在已经对私人控股放开，本赛季几个私有俱乐部表现都非常烂，777基金控股的达伽马为保级而战，美国人特克斯特收购的博塔弗戈一度领跑巴甲，却像闹剧一样途中不断换帅，在赛季后半段拱手让出一度11分的巨大优势，最后被多队反超，可惜一些球迷已经提前把“博塔弗戈2023巴甲冠军”刺到身上……

正在憧憬明年征战巴甲的维多利亚也面临着一个来自资本的诱惑，但不是股份收购。

有一家名叫“Fatal Model”(致命模特)的伴游网站，之前已经赞助了维多利亚的球衣衣袖，对与俱乐部的合作相当满意，现在提出了一项更加丰厚的10年赞助计划：要么冠名俱乐部巴拉当体育场，支付1亿雷亚尔；要么冠名俱乐部，支付2亿雷亚尔，两份报价二选一，不能叠加。

也就是说，如果伴游网站冠名体育场，维多利亚2024年会在“致命模特竞技场”参加巴甲联赛；如果冠名俱乐部，维多利亚会以“致命模特维多利亚”的队名征战巴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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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游网站当然是体面的说法，“致命模特”实际上就是色情服务网站，标志是一只蝴蝶，内容分为男、女和变性人三大类别。该网站在社交网络上非常活跃，以“尊重、安全、尊严”为口号，在经营色情服务平台的同时还普及安全性行为相关知识。

维多利亚俱乐部受到这家网站青睐，原因在于Vitoria(胜利)这个词同时也是西方国家常见的女孩名，在英语人名里会多一个c字母，例如著名内衣品牌“维多利亚的秘密”。

伴游网站的“致命”一词来自法语的“femme fatale”，中文翻译成“致命女郎”或者“蛇蝎女郎”。这家网站确实是做社媒老本行，维多利亚俱乐部尚未做出决定，网站就已经搞出了冠名维多利亚主场的效果图，让巴西球迷在网络上炸开锅。

逗乐儿当然是主流反映，有的球迷做了改名后俱乐部的吉祥物“狮子”图，雄狮肌肉发达、私处宏伟，母狮S曲线傲人、穿着三角泳装。也有球迷给维多利亚的红黑色盾牌队徽P上了蝴蝶。有球迷问，未来巴甲球队“致命模特维多利亚”会打出6比9的比分吗？有球迷说，致命模特维多利亚这个名称，秒杀拜尔勒沃库森、莱比锡红牛、飞利浦埃因霍温(PSV)等一众老牌欧洲企业冠名队。

也有球迷说，巴西不止维多利亚一家俱乐部的名字适合伴游网站冠名，其他一些俱乐部同样可能般配，例如球王贝利的桑托斯。桑托斯在葡语里的意思是“圣人们”，“致命模特圣人”堪比“修女也疯狂”，亵渎得够爽。或者，南方阿雷格里港的国际俱乐部，如果改名“致命模特国际”，更显全球视野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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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专栏里的故事由头是一个伴游网站用赞助报价炒作起来的新闻。但我仔细研究进去，发现的却是关于所谓足球强国的很多底蕴细节。

即使在一个经济落后、暴力充斥的地区，一家老牌的会员制俱乐部也是如此讲究照章办事。也难怪南美百年俱乐部如此之多、根脉之深厚，市民社会的组织、共生和协作能力并不完全是经济发展程度所决定的。

按照目前的外汇牌价，1亿雷亚尔相当于1865万欧元，2亿雷亚尔相当于3730万欧元，分摊到每年，大约是186.5万欧元和373万欧元。这笔钱放在欧洲也不算少，以意甲为例：尤文图斯主场冠名每年折合为620万欧元，萨索洛是老板自己的企业冠名球场，每年300万，乌迪内斯主场每年250万，2022年才升级的意甲新军蒙扎主场冠名费只有区区25万欧元，因为是2020年踢意乙之时签下的长期合同。

目前的情况是，维多利亚接受主场冠名的难度很小，只需要董事会同意即可。俱乐部主席莫塔表示维多利亚非常需要这笔钱，因为计划让主场全面现代化。维多利亚的巴拉丹竞技场在上世纪80年代建成时符合国际比赛标准，曾给俱乐部带来不少收入，帮助球队招兵买马。现在这个球场已经显得过分老派，顶棚都没有，整个翻修工程则需要3.5亿雷亚尔。

然而，球队冠名在巴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巴伊亚俱乐部也没有改名“巴伊亚城市俱乐部”。长时间里是以会员制为基础的巴西足球一直不存在“冠名权”这个选项。“致命模特”给维多利亚的冠名提案，实质是“改名提案”。也就是说，不是网站掏钱买下俱乐部冠名赞助商的位置，而是愿意花2亿雷亚尔让维多利亚俱乐部修改章程，把俱乐部正式名字变更为“致命模特维多利亚”。当然，赞助结束时还可以把名字改回来。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瞄准了维多利亚俱乐部章程里的漏洞。章程把俱乐部的队徽、球衣颜色等规定为无形资产，但是对俱乐部名称却没有任何规定。换在别的会员制俱乐部，因商业原因改名的提案甚至可能会直接和俱乐部章程发生冲突。

莫塔说，改名的过程会非常复杂，除了需要经过俱乐部会员特别大会的投票，还涉及俱乐部审议委员会的辩论。因此，他决定先发起一项不具备投票性质的内部调查，以了解会员的意见。“我们拥有33222名会员，这将是属于会员的决定。”

巴甲其实已经有了一家企业冠名的俱乐部：圣保罗州的布拉甘蒂诺。布拉甘蒂诺是一个多功能多项目体育俱乐部，他们在2019年把足球板块经营权转让给红牛集团，1年多以后球队注册名变更为“红牛布拉甘蒂诺”。这属于是承包制一样的经营权转让，朗尼克也曾作为红牛集团顾问参与了球队早期的组建。

相对来说，维多利亚的案例充满更多戏剧色彩和搞笑内容，但也会决定巴西足球是否出现第一个破局先例：企业直接掏钱冠名(改名)球队。如果可以成立，以巴西人的想象力，不能排除未来巴甲出现名称如“致命模特vs夺魂海妖”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