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王勤伯
上周末,作为法国职业足球联盟响应国际反恐同日活动的一部分,法甲法乙球员身穿印有彩虹色号码的球衣出场。和去年塞内加尔球员格耶拒绝身穿这一球衣一样,今年也出现了公开拒绝的人,例如南特的埃及球员穆斯塔法·默罕默德和法乙甘冈球员多纳西安·戈米,影响最大的是图卢兹5名球员集体拒绝。
尽管法国是一个外观上观念前卫、民众动辄就会上街抗议的国家,但在法国社会的日常生活中,保守、不宽容和歧视同样大行其道,潜规则盛行,甚至比西欧其他一些国家更严重。例如两三年前媒体曝出了法国足协主席、昂热主席的性骚扰丑闻,近年终于有受害者出来指控,调查机构才找到此前更早的数十名受害者。
图卢兹刚刚获得法国杯冠军,由于老板同时拥有AC米兰,他们并不确定是否可以参加下赛季欧战。这个俱乐部老板是美国人,球员来自18个不同国家,拥有不同肤色和宗教信仰,新老板为这样的多元结构非常骄傲,标榜的也是开放的价值观念。
阿布赫拉勒
然而,在比赛前一天,阿布赫拉勒(摩洛哥)、沙伊比(阿尔及利亚)、洛甘·科斯塔(佛得角)、穆萨·迪亚拉(马里)、哈穆利奇(波黑)等一共5名球员告诉俱乐部,他们不愿意穿着彩虹色球衣出场。作为应对方案,图卢兹主教练蒙塔尼耶征召了一共25名球员参加赛前封闭,以便在这5人无法参赛的情况下拥有备选。
这5名球员里前3人是在法国杯决赛中首发出场的主力,沙伊比和阿布赫拉勒是左右侧两个边锋,洛甘·科斯塔则是主力中卫。图卢兹俱乐部决定在赛前开展说服工作,希望球员改变自己的主意。后来的出场名单证明说服工作只有部分成功,阿布赫拉勒、穆萨·迪亚拉、哈穆利奇没有进入比赛名单,沙伊比和洛甘·科斯塔改变了主意,但是在比赛中担任替补,最后沙伊比获得了替补出场的机会。图卢兹实力和发挥显然受到了影响,和南特0比0踢平,而半个月前在法兰西球场的法国杯决赛,图卢兹是5比1大胜。
南特正在为保级而战,似乎穆斯塔法·默罕默德之外的穆斯林球员为这件事情制造风波的愿望更小,例如哈贾姆也进入了比赛名单,他之前对自己的宗教信仰持公开的强硬态度,拒绝南特(前)主帅孔布阿雷对穆斯林球员在比赛日进食的要求,因此连续多场比赛被内部禁赛没有进入比赛名单。斋月是法国足球在之前1个月的重要争议话题,调查显示,就像对待彩虹号码球衣的态度,穆斯林球员对待斋月的态度也非常不一致。
赛后,缺席比赛的3名图卢兹球员里,阿布赫拉勒公开对自己的决定进行辩护:“我对每个人都怀有最大的尊重,无论他们的个人喜好、性别、宗教或出身如何。这是一个怎么强调都不为过的原则。尊重是我珍视的价值观。它延伸到其他人,但它也包含对我自己的信仰的尊重。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我不是参加这次活动的最佳人选。”
图卢兹俱乐部显然不愿支持阿布赫拉勒的立场,对外发布了公告,表达俱乐部的开放包容立场和对职业联赛本次行动的支持。图卢兹没有表示会处罚球员,这件事情本身是非强制的,但确认了拒绝参与活动的球员未能进入比赛名单。
法国足球界当然也不乏公开支持反仇同运动的球星,例如格列兹曼和吉鲁。前法国国脚、马赛球员埃弗拉曾在2022年1月接受《巴黎人报》采访时说,每个俱乐部至少2个球员是同性恋。但法国从未有过现役球员出柜,而且法国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度相对于其他西欧国家要低很多。2021 年YouGov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只有57%的法国人会支持他们家人出柜,而西班牙的这一比例为91%,英国人的这一比例为85%。
法国反恐同运动“一起足球”协会主席勒迈尔曾是一名公开出柜的业余球员,他致力于通过讲座、交流等形式让人们明白恐同的错误。他谈到法国社会的保守时说,“如果我要去阿登地区的工厂里谈论种族主义或恐同症,我得考虑到(极右勒庞)国民阵线在那里的支持率......”
针对今年的不同声音,法国足球反恐同观察组织“红色专线”发言人庞特说,“毫无疑问今年的活动是不成功的,去年只有格耶一个人对抗联盟的决定,今年这样做的球员更多了。根据我们的统计以及公开在我们网站上的资料,仇同言论在法国球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红色专线”并不呼吁俱乐部处罚球员,这种倡导社会宽容的行动本身是非强制的,更没有获得强制力支持推行的诉求,庞特只希望俱乐部能够和拒绝的球员对话,让他公开自己不参加的原因,公共话题需要通过公共对话来解决。
勒迈尔认为,反对仇同、呼唤尊重他人性取向的彩虹行动时常被和骄傲游行混淆在一起。《队报》社论也对阿布赫拉勒等人提出了同样的批评,“穿彩虹号码球衣出场,又不是让你登上骄傲游行的彩车。”
图卢兹原本的打算就是在今年夏天继续改组阵容,打造一支更强大的球队。阿布赫拉勒完全可能像去年巴黎圣日耳曼对待格耶一样,被送去其他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