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我们需要更多“老扬同志”

本报足球评论员 王晓瑞

从去年3月29日12强赛末轮算起，差不多11个月时间已经过去。当韩日伊沙澳纷纷完成上一个世界杯周期，从而筹谋新4年规划，当泰国、伊拉克早已顺利完成换帅作业，并分别在东南亚锦标赛和海湾杯称雄时，唯独排名跌出亚洲前十，又将于8个月后投入到新世预赛36强战的中国队，一度还在为大国家队、国家队与亚运队如何兼容而蹉跎岁月。一片茫然过后，新国足主帅终浮出水面。然而满屏望去，关于扬科维奇，这个所谓的“新人”似乎并没有带来太多新意，尤其是在舆论和风评上。

这也不算出乎预料，实际上，扬科维奇在中国足坛非但不是新人，却是最老派一类人。执教一支男足国字号球队长达50个月，不经意间，他已经创造了一个数字之最——中国国字号洋帅执教时间最长者。正因此，乐观者们认为，他了解中国足球，更深喑中国国情，救火国足乃是顺理成章。可反对派也指出，他的履历不够，虽然曾经执教红星、标准烈日等欧洲豪门，也有欧青赛、欧联杯、欧冠资格赛等大场面经历，建树却是寥寥无几。而如此激烈的争论，即便是放在去年东亚杯战平日本，依然是由正反两方喋喋不休。当然，另一种颇有争议的论调，是集中在从亚运队“跳”到国家队，特别是又请来久尔杰维奇执教前者，这不就是2008年“杜伊-福拉多”模式的翻版？

然而相比15年以前，国足所身处的舆论环境、亟需重建的形象工程，以及亟待面临的考验，都是存在显著区别。想当年杜伊一肩双挑时，是以08奥运为大背景，同时肩负冲击南非世界杯，并借此探路2022年世界杯申办的三大重任。而且，国家队当时新败亚洲杯不久，重建工作具备很好的延续性。可眼下的扬家军呢？前任主帅锒铛被查，足协主席、秘书长和国管部主任相继得一锅端。如此百废待兴局面，国足这个行业龙头，自然不得不要重新收拾旧山河，待从头，朝天阙。

但在将近一年的销声匿迹下，新国家队如何有品位、有效率地重建？这个任务并不轻松。当然，8个月后开打的世预赛同样形势严峻，包括明年初的卡塔尔亚洲杯，大概率也要面临群狼围堵之势，但一张好成绩单的背后，通常是要以一个良性健康的运转过程作为基准，而如果又是建立在重新来过的基础之上，所谓的旧貌换新颜，大抵都要来上一回。

而偏偏扬科维奇在亚运队所推崇的一、二、三点原则，是国足后12强赛时代最亟需的内核。比如体脂率不得超过10%，比如日常训练和作息安排必须守时，还有他对训练态度和精神力的严格要求……扬科维奇曾对我说，实施这些严格标准的目的，是要让那些已经成为好球员的（U23）国脚，经此历练后进化为超级球员。不能不说，这是扬科维奇的一个大理想，可在中国足坛，如此从严治军的模式却并不罕见，但失败者也是大有人在，比如他当年在比甲的对手伊万·莱科，最终不也就是倒在魔鬼手腕了吗？

所以，当很多人在探讨所谓的体脂率话题时，我对扬科维奇的最大疑惑，是他是否还会坚持在男足亚运队的执教风格？毕竟成年队和青年队大不相同，很难讲一切是否还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可带亚运队这4年，扬科维奇最受U24球员所认可的，就是他的高度原则性和纪律性。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听上去这和足球成绩关联不大，但有规据有矩，这是扬科维奇的标准，更是他自认塑造一支铁军的必然条件。

其实当中国足球深陷各种假赌黑丑闻时，这种管教模式，不正是一个行业的必需品吗？一位亚运球员曾经对我说过，他在最需要涨球的这4年遇到扬科维奇，堪称人生之幸。因为他学到了更职业、更严谨、更谦虚的足球哲学，知道态度决定一切，了解精神和思维的重要性。看上去他的球员生涯不过15年，可当有一天如老扬一样走上教练岗位，或以其他身份完成转型，他当年从扬科维奇身上学到的这些原则，对足球的态度，之于后人无疑又是一笔新的财富。

从米卢到杜伊，直至希丁克、里皮，我们总在讨论这些大牌外教离开后留下了什么？但至少在扬科维奇执教亚运队这4年，他对待足球的哲学，已经根深蒂固于那一群年轻人。当然，我也无意猜测中国足协选择他，是否有如此高度的考虑？但毫无疑问，以他的人格魅力，必然将会影响着一代新人，这个年代中国足球更高的精英们。所谓代代相传，当有一天扬科维奇真的告别我们，他的精神，能否成为这个国家足球领域新的内核？理应要比赢几场球，出没出线，是要更加值得我们总结。

在当今足球行业亟待全面肃清的大背景下，我认为，聘请扬科维奇的最大意义皆在于此，而对中国足球，培养更多、更新的“老扬同志”，无疑是新时代赋予的新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