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萨黯别利兹联：顽固的理想主义，脱离了现实

体坛周报特约记者 杨健

当下课赔率前两位的主帅狭路相逢，结局不外乎其中一个率先摔下悬崖。周六英超利兹联与热刺一战，恰恰见证了这条铁律：半场就3球落后、被热刺辣手摧花的利兹联，果不其然在惨败次日宣布了贝尔萨的下课消息。事实上，对于26轮狂丢60球、从中游一路跌进保级军团的白玫瑰而言，换帅止损或许是惟一的出路。而生涯习惯了口碑游走于红黑之间的“疯子”，早在数轮之前，已然况味到“大限将至”。不管最后利兹联能否在惨烈的保级战中逃出生天，英超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头号理想主义者。

送分送进球，防线如纸糊

比起上季主场对阵Big6保持不败、一度杀进欧战区的神勇，本赛季的利兹联，从开季就早早沉沦下僚。直到第5轮，他们才1球小胜状态糟糕透顶的沃特福德，而这竟是球队赛季迄今仅有的3场零封之一。但彼时白玫瑰虽然取分困难，好歹风骨犹在，面对伦敦三强西汉姆联、切尔西和热刺都是1球小负，考虑到球队赖以成名的疯狂跑动全攻全守，运气不站在自己一边，也可解释为何战绩不佳。

然而，7球遭遇曼城屠戮，成了利兹联本季状态的分水岭：在那之后，彻底被打没了防守信心的白玫瑰，防线有如纸糊泥捏：面对阿森纳、曼联和利物浦，利兹联分别丢掉了4球、4球和6球，2月惟一的平局，居然也能在并不以进攻著称的维拉身上丢了3球。整个2月，球队连续5轮丢球3个或3个以上，总失球多达20粒，毫无悬念刷新英超自然月失球纪录，更是绝无仅有的首家。26轮丢掉60球，不但在20强中垫底，亦是1997-98赛季以来的第一家。早在被阿森纳痛打时，天空体育嘉宾索内斯就疯狂吐槽利兹联的防守：“五六个人追一个人？这样的防守，只有U9球队才会出现！”

而对于老资格利兹球迷而言，疯狂失球是格外糟糕的心理暗示：2003-04赛季，利兹联名列英超第19，和莱斯特、狼队一道沉沦英冠炼狱，一待就是16年。那个赛季球队38轮丢掉79球，亦是20队之首，但即便球队防守如此糟烂，场均丢球也不过2.08个，比如今都好上不少。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陪利兹联在英冠沉浮两季、冲超后打出赏心悦目攻势足球的贝尔萨，保鲜期已比寻常老帅来得更久。但当42天没在英超赢球的尴尬来袭，即便不待旁人催促，老帅也早就自感脸上无光。惨败利物浦时，贝尔萨直言，“球队整场都没能缩小和对手的差距。”再败热刺，老帅更是赌气：“我们采用了两种风格，但都没有奏效，比赛结果很公平。”

毫无疑问，这样泄气的发言，在贝尔萨本人看来，或许只是再率真不过的个性，但对于一支已经失球+输球到怀疑人生的球队，这样的不避讳不隐恶，只能让当事人更加错愕和惶惑。去年夏天，《442》杂志评选的环球50大主帅中，贝尔萨名列第18，恰好高出朗尼克1位，但如今，朗尼克踩着“疯子”度过信任危机，而后者虽然挺过了去年末英超首波炒帅潮，但也只是让铡刀缓了两个月落下。

不成功，必“成仁”

聘请贝尔萨，永远是一把双刃剑。事实上，利兹联不成功便“成仁”的轨迹，从他们重返英超首战时就已注定。在和利物浦的互相捅刀中，无所畏惧的白玫瑰固然戳了英超冠军三个窟窿，但输球的仍是连中四刀的自己。人们对利兹联以贫寒阵容打出华丽足球，有着发自本能的激赏，但当新鲜感褪去，这种近乎顽固的理想主义，也把球队绑上了一辆失速的战车。本赛季，利兹联的预期进球为36.7球，现在仅有29球；预期丢球为51.2个，但已经丢掉60球，攻防两端，球队问题都不小。

前阿森纳名宿保罗·默森虽然一向嘴下不积德，但对贝尔萨的描述却令人信服：“现在的他，让我想起在阿森纳最后几年的温格。”在默森看来，贝尔萨显然不知道何为趋利避害，何为因陋就简：“利兹联最近输掉的大比分比赛，和阿森纳当年对曼联输的2比8没有两样，你不能假装你所有的重要球员都在场，然后驱赶着年轻人去和对方的巨星比赛。”

本赛季，在球市上持续观望的利兹联，或许是对欧洲杯上表现出色的克利赫等人太过信任，浑然忘了卡尔文·菲利普斯一直打打停停，延宕到3月才能复出；而上季队内最佳射手班福德，本赛季就没怎么出过场。近期迭戈·略伦特、罗宾·科赫等中卫相继高挂免战牌，贝尔萨只能启用上季犯错不断的替补斯特勒伊克，并用更擅长打右后卫的艾林增援，结果可想而知。但在贝尔萨看来：“我们的比赛方式没问题，只是防守有问题。”

然而，利兹联高层连续两个转会窗，并没给基本被对手吃透的球队以援助，或许是升超首年在罗德里戈等人身上投资甚巨，贝尔萨又将一众草根打出了球星身价，于是当冬窗纽卡疯狂引援、埃弗顿查漏补缺、连伯恩利都能出一进一时，按兵不动的白玫瑰，只能自力更生。更荒唐的是，头号球星拉菲尼亚的转会绯闻已经发酵了一年有余，球队却始终不给明确态度，这也加剧了队友的观望和怀疑。

一言以蔽之，如今的利兹联，早就不是被“疯子”技术扶贫时奉若神明、唯命是从的英冠常客，早在球队新年以来连战不胜时，更衣室里就充溢着对贝尔萨的怀疑气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利兹球员表示，球员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在做什么，教练不承认他的战术没有奏效，消极的气氛一直在蔓延……

告别，再也不见？

1992年，担任纽维尔老伙计主帅的贝尔萨，在球队输了个0比6之后，曾被激愤的球迷堵在了家门口。但穿着睡衣的“疯子”，手里拿着一颗手雷，毫不客气地回怼球迷：“你们再不滚，我就拉保险栓！”时隔多年，这个近乎段子的故事的真伪，已经不可考，但贝尔萨一向不把管理层、球迷和媒体放在心上，却是再显著不过的事实。

然而，中青年时代的贝尔萨，毕竟有着华丽的攻势足球设计为其加持，甚至在欧洲足坛连续搁浅的几年，都不乏瓜迪奥拉等迷弟执弟子礼。但如今，已经66岁的阿根廷人，纵使仍不服老，想寻觅一份顶级联赛的工作，着实难上加难。在此之前，他和利兹联如何处理现有合同，也是难事一桩。毕竟，球队当初是和贝尔萨及整个教练组签约，如今“疯子”班子谁人去谁人留，仍有待进一步商榷。事实上，双方原本已经有意在赛季结束后和平分手，但眼下球队糟糕的境况，逼迫双方只能提前进行谈判，对于当年在拉齐奥落跑的贝尔萨而言，这或许不是什么问题。

让利兹联球迷不安的，或许是继任者马什。对于眼下动乱的情况，这位美国教头恐怕也少了些经验：在莱比锡RB下课前，马什半个赛季只赢了5场比赛，而此前在萨尔茨堡红牛虽然一手缔造了一支踢法炫目的青年军，但英超的艰巨和复杂程度，远非奥地利联赛可比。尤其在纽卡、伯恩利等球队奋起抢分的情况下，近期战绩最惨的布伦特福德、埃弗顿和利兹联，都已丧失了安全感，倘若季末“白玫瑰”降级，之于球队和老帅，都是不折不扣的双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