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亚洲之后①：中国女足，不该成为下一个痰盂

体坛周报全媒体原创

时隔16年后，中国女足再次站上亚洲之巅。三场淘汰赛全部逆转取胜的过程，更是充满了戏剧性。再加上男足同时在世预赛两连败，相关话题瞬间就又炒得火热。但这次冠军对于中国女足而言，却绝不仅是值得喜悦的巨大成就，反而该成为女足领域的新起点。

说来惭愧。自认为还算关注女足的笔者，在中国女足夺冠时连直播都没看，等到夺冠几天后才为了撰写此文点开回放。就在女足亚洲杯决赛进行的同时，笔者启程前往巴萨女足主场，反而达成了另外一个有趣的成就：一个周末现场观看了3场各级别的女足比赛。

小女孩观战巴萨女足

作为女足欧冠的冠军，巴萨女足粉丝的快速积累已经不是秘密。上次来现场看巴萨还是上赛季的收官战，这次对手还是埃瓦尔，场合则变成一场普通联赛，球场门口却依然排起长队。巴萨的实力优势明显，中场休息时，不少人甚至换了座位，好让自己始终能看到巴萨的进攻。这让我一度以为现场的超过3000人中混迹了不少跟风的粉丝，但当看到一群女童赛后聚在场外，等待球员们——甚至是惨败的客队球员合影签名，我不得不承认，巴萨的女足文化确实在茁壮成长。

历史悠久的西班牙人女足降入西乙，上周末又在主场意外输球。到场观战的球迷和巴萨远不能相比，却依然贡献了暖心的瞬间：不久前经历第9次膝盖重伤后，西班牙人女足球员隆比近日含泪宣布退役。而在与奥维耶多一战的场边，两名球迷拉起自制的横幅，向这位传奇球员献敬意。隆比随后在社交媒体上真诚地表达了感谢，以她为代表的球员们，已经与球迷成为朋友。

在一次球迷活动中，我认识了踢西班牙女足第五级别的内蕾娅。这次赶上行程顺路，我也看了她所在球队的比赛。只可惜内蕾娅受伤，场上有职业履历的只剩两人，比赛“观赏性”之低，可想而知。就是这场第五级比赛，现场观众也达到百人：球员的亲友团、住在附近遛弯的居民、还有刚刚换上比赛服，准备出战接下来一场青年队比赛的小球员。而在球场旁边的小酒馆门口，还有20-30名球迷聚集，眼前这场女足比赛不够精彩，他们时而将目光聚集到酒馆里播放的西甲。

西班牙人女足的死忠

欧洲女足近年飞速进步，与联赛的发展直接挂钩。而全民化的参与，更是欧洲人的金字招牌。中国女足在亚洲杯夺冠，显然理应成为刺激女足联赛进一步为人所知的契机。中国女足创造了奇迹，但我们的精英俱乐部是否在扮演女足文化的传承者？我们的那些昔日名门是否有能力、有欲望留住死忠？我们的草根女足联赛又是否存在？

很不幸的现实是，中国女足的发展，至少在联赛层面，与群众却存在严重脱轨，内部发展的差距也极大。一年、两年一届的国家队比赛，总能吸引到全国的目光，但贯穿全年的女超联赛却鲜少有人问津。而女超联赛自己，恐怕也在逐渐走向男足中超此前的老路：球员薪资世界顶尖，但水平却停滞不前；市场效益非常失败，俱乐部间的贫富差距随着所有者的财力和投资意愿逐渐加大，一些俱乐部明显入不敷出。亚洲杯上，王珊珊火了，朱钰神了，但或许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就在2017年底，她们还因为天津汇森女足解散，带着不舍的泪水被迫寻找下家。

至少从现阶段来看，对于中国女足联赛的发展前景，我们很难乐观起来。毕竟这是一个无论在黄金年代，还是2006年时，中国女足重夺亚洲冠军时都没能蓬勃发展的事物。我们只能期望，女足在中国球迷眼中的意义不再限于国家队，当然这也需要从中国女足，到联赛组织者，再到各家俱乐部共同奔赴——至少让球迷买到正版球衣。

解散的天津汇森女足

但网络时代的到来，对女足运动在中国的推广，终归是一把双刃剑。如今的人们更容易知道，女足姑娘们更需要细水长流的支持、中国女足早已经不是世界一流水平、联赛和留洋才是发展要领。但同时也有别有用心之人，借中国女足的成功，向其厌恶的群体发动猛攻。这个群体可以是中国男足、中国足球、中国男人，中国女足则只是流量工具，而非这场网络狂欢的胜者。

“什么时候你们支持女足，不是为了讽刺男足；什么时候你们可以不仅看到我们国家队，还看到各家俱乐部，中国女足才能真正强大。”王霜在2019年的话，至今依然被社会大众置若罔闻。只是作为一直以来的小众项目，有关女足的讨论永远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女足同场竞技能赢男足、女足应该比男足挣得多、要解散男足，把中国国足的名号放在女足的身上……无数存在常识性错误的观点屡屡成为主流，中国女足却始终等不到真正可持续的发展。

亚洲杯后，王晓雪飞身堵抢眼的画面被截出来，并被和吴曦疑似“躲球”的镜头放在一起。先不说吴曦的“躲球”就是断章取义，去年奥运会时，互联网对表现不佳的王晓雪的施暴，这些人或许已经忘记。很多人都说中国男足就是国民痰盂，谁路过都能啐上一口，那么中国女足扮演的，难道不也是痰盂的角色吗？那些让自己看起来很喜欢女足的人，你们忍心看到这种场面吗？

上海女足声援邱芳芳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只会拉踩，不是所有人都是每当提起女足，就只知道管好看的球员叫老婆，不是所有人都随波逐流。真正愿意去关注女足的目光，同样有机会随着互联网的联系汇集在一起。上海女足球员邱芳芳罹患白血病，正能量的信息正在帮她度过难关，大学生女足球员熊鑫患癌的消息周五爆出，募捐款项仅用两小时便凑齐。我们渴望女足得到更多尊重，而这显然是货真价实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