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超讲古：第6位披头士！不爱冠军爱美人的足球浪子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林良锋

若论有趣，还数沃辛顿。

现如今，职业球员给你什么印象？拿着名牌手提包，头上戴着名牌耳机，一副别人欠他八百吊的厌世表情。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这就是市场营销整出来的所谓明星。骨子里，他们其实是草包。和40多年前的前辈相比，他们嫩得要叼着奶嘴上场。你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个性，在场上看不到绝活，他们只能通过发型才展现并不富裕的个性。40年前，有个性，功夫好的球员，多的是。更重要的，他们是活生生的个人，性格鲜明，令人过目不忘。

效力24家不同俱乐部

沃辛顿和洛里默唯一相同之处，就是发型。六七十年代的欧美，嬉皮文化盛行，年轻人的穿着都透着标新立异和反潮流。长发，甚至披肩，最少也是把两耳捂得严严实实。上身紧身衬衣敞着衣领，下身一条喇叭裤，裤腰特窄紧紧包着屁股，脖子上通常绕一条夸张的项链，怎么扎眼怎么来。我第一次看到喇叭裤，还是小学的时候。当时内地城市极少遇到外地人，更别说港澳同胞。单位大院里一位邻居家里来了亲戚，那身打扮看得我们目瞪口呆。我注视那哥儿们的喇叭裤，心说：“包得那么紧，他‘兄弟’还不得憋死在里头？”

沃辛顿就是这么一副派头，还要夸张。英国媒体形容：他场上表现有如火烈鸟，场下穿得像孔雀。怎么个夸张法？1972年6月，他被召入英格兰U23国家队去东欧打热身赛，去希斯罗机场和大队汇合时，就是这么个打扮：脚下一双牛仔高跟皮靴，黑色紧身皮裤，猩红色丝质衬衣，荧光绿的天鹅绒皮夹克，上面丁铃当啷挂了一大堆金属饰物。

主教练拉姆塞一看他这德行，顿时脸色苍白：“艾玛，我XX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现在网络流行说“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拉姆塞爵士当时就这个心情。拉姆塞再也没找过沃辛顿，继任里维，对，就是洛里默在利兹联的主教练，也没找他。里维叛逃到阿联酋挣快钱，顺带把这事又卖给媒体，挣了30多万英镑。国家队代理主教练墨瑟倒是挺欣赏沃辛顿，先后6次召他，沃辛顿最终也就8次代表英格兰。

那个年头流行一个词“反潮流”，说的就是那些叛逆、非主流的年轻人，沃辛顿可谓反潮流的急先锋。洛里默有多传统，沃辛顿就有多叛逆、多时尚。洛里默代表利兹联拿齐了国内赛事锦标。沃辛顿？啥也没有，出道时代表哈镇拿过英乙冠军，那严格来说不能算主流锦标，尽管他职业生涯的进球数（267），比其他苏格兰国脚还多。洛里默是利兹联的忠仆，虽然中间断了一截，职业生涯暮年去北美职业联赛挣快钱，但最后还是回到利兹联挂靴，是地地道道的“利兹联人”。沃辛顿不然，职业生涯效力24家不同的俱乐部（其中包括利兹联，恰好洛里默不在队里），颇为巧合的是，绝大部分球队的球衣主色还是蓝的。

泡妞不输贝斯特

除了在莱斯特城待了5年，他就没踏踏实实在别处待过。沃辛顿一点不在乎没拿过冠军，他天生是足坛的演技派，球迷爱看什么，他玩什么。他曾告诉一位记者：“我个人发挥好坏，比全队发挥更重要。我一点不后悔人生的选择，我爱踢球，踢了，爱约炮，约了。”他和贝斯特是哥们，一度寄居在贝斯特第一任媳妇安吉的妹妹家里。这两个家伙三观一致：踢球要享受，喝酒要尽兴，泡妞要随时。

沃辛顿和贝斯特

沃辛顿本有机会成为人生大赢家，同在1972年夏天，利物浦拟以队史转会费纪录15万英镑从哈镇签他，香克利赏识这位左撇子中锋。体检时麻烦来了：血压过高。香克利不知道这是沃辛顿花天酒地的结果，还以为这哥们要不是因为乃父刚去世，要不为即将加盟利物浦特兴奋，就安排他去马洛卡度假“冷静一下”。

沃辛顿去了，但一点没有“冷静”的意思。他在航班上认识了一对瑞典母女，一到酒店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锵锵三人行”，早上起床，女儿出去了，妈妈在给他做早饭。见缝插针，沃辛顿又和一位比利时模特大战了三百回合。你以为沃辛顿约不到炮才这么急色？大错！他的私生活一直处于高速的动态平衡，他当时的女友是新当选的“英国小姐”。据说他每个晚上的炮友都不是同一个女孩，其中包括世界小姐史黛雯、巴巴多斯小姐林菲儿。回到利物浦，一量血压，更高了，香克利无奈，只好放弃。

沃辛顿转会去了莱斯特城，和莱因克尔做了半年队友。莱因克尔当时刚学徒出身，“他是更衣室里的大明星，我不过是扫地的。”沃辛顿不仅喜欢香车美女、玉液琼浆，还爱赌钱，在国家队的时候拉上几位队友，赌了一个通宵，赢了纽卡名宿麦克唐纳一个月薪水。

左起：利物浦主帅香克利、沃辛顿、助教比斯利、俱乐部秘书罗宾逊

他的第一段婚姻，是在度假时搞大了瑞典小姐布里吉塔的肚子，对方飞到英国来找他，不得已而成。生下一子一女之后，两人分手了。第二段婚姻，则是娶了爱尔兰国家队门将德怀尔的闺女，一位小报三版女郎。贝斯特泡妞的传奇，足坛无人不晓，沃辛顿在他的自传《一炮还是两炮？》中吹嘘：“贝斯特的猎艳家喻户晓，我滚床单一点不比贝斯特差好不？贝斯特要每个女生爱他，我没这么过分，我只要她们上床。”

某次，莱斯特城作客切尔西，0比1输了，但沃辛顿“进球”了，不过不是在场上。美国歌星拉寇儿·薇芝来看球，在一堆人偏偏看中他，被带去一家夜店，对舞中薇芝主动献吻，沃辛顿“庆幸自己当时没留小胡子”。

他自传的书名《One hump or two？》，玩了一个很荤的文字梗，改编自一首欧洲著名的民谣：

Roses are red

Velvet is blue

Sugar is sweet（Hello darling）

And so are you（One hump or two？）

这书名很黄，“hump”本意指驼峰，英俚中是“啪啪”，“One hump or two？”本也是一首歌的歌名，到沃辛顿这儿，一语双关——“姐姐咱们走一个呗？”极为形象地反映了他生命不息，泡妞不止的人生。沃辛顿是伦敦英王大街各家名店的熟客，又是各大车房以旧换新的高级会员。曾一年之内四次因为违章驾驶上庭，其中一次是开着“野马”在高速掉头。他自诩人生最大的对手，是大英国税局，人生最大志向是有钱，买个牧场，养五匹马。

沃辛顿是幸运的，生活在一个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球员也不算名人，不大会成为媒体跟踪炒作的对象。他开玩笑说：“我开始懂事了，要安定下来不折腾了，以前我一星期七个晚上出去嗨，现在我每周只出去六晚。”沃辛顿的生活方式，是当时更广阔的社会变迁的缩影：职业足球和流行音乐跨界融合。他经常去乐队玩票过歌星瘾，和当时不少知名影星歌手混得很熟，曾跑到加勒比参加奥马尔沙里夫的派对。沃辛顿狂热崇拜猫王，他的大鬓角，那身行头就是效仿猫王，他毕生最大遗憾是没有现场看过偶像表演。

裁判为他的进球鼓掌

那年头，不只是贝斯特、沃辛顿叛逆，媒体戏谑那些活儿好但爱胡闹的主儿，是“反潮流”俱乐部，成员有鲍尔斯、马什（都是女王公园巡游者）和查理·乔治（阿森纳）。你从沃辛顿能进267个球，可以想象他的基本功扎实，适应力强。沃辛顿他爹埃里克，曾在英国陆军第一空降师服役，参加过著名的“市场花园行动”，战争爆发前曾去曼联试训但落选。他带着三个儿子在屋后的空地练球，沃辛顿的两个哥哥后来也进入职业足坛，踢的是后卫，他俩在街头足球中踢得弗兰克人仰马翻，练就了弟弟一身躲避野蛮犯规的绝技。

洛里默的标志性进球，和沃辛顿的相差无几，1979年，沃辛顿拿了英甲金靴，其中一球代表博尔顿对伊普斯维奇，盯他的是未来英格兰中卫布彻。禁区混战，队友把球顶向禁区边的沃辛顿，他背对球门头球一点，左脚连颠三下，突然往身后一挑，把布彻和另一名对手甩在身后，反身冲入禁区凌空将球抽入死角（下图）。那场比赛，沃辛顿的队友阿勒代斯也进了一个：“弗兰克那球绝了，我形容不来，百看不厌！”阿勒代斯的夸奖，远不如主裁判当时的反应令人难忘：他一边走回中圈，一边鼓掌。现在，我们最多能看到边裁在热刺客场逼平利物浦之后，悄悄竖起大拇哥。

还有一次，对利兹联，他被贾尔斯逼到角旗处，背对贾尔斯把球一挑，转身闯入禁区射门，看台一片掌声。贾尔斯面上挂不住了：“你XX再拿我和利兹联开涮，老子打断你的腿！”沃辛顿对那些更受教练喜欢、循规蹈矩的国脚嗤之以鼻：“他们停球那叫一个离谱，比我射门还远。”有些教练想对他讲人生大道理，但沃辛顿一边听他叨叨，一边花式颠球，仿佛无声的抗议。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对他的管束：“你只要周六给我好好踢就行。”

回首往事，沃辛顿感慨：“我有的时候玩得太过火了，体力上感情上都透支太甚。如果这一分钟我一头栽倒在地死了，没人能说我没有享受生活，我享受了每一分钟。毕竟，人活一世，草木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