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评】谁“扼杀”了商业宠儿宁泽涛？退役是双输局面

体坛+特约记者张宾述评

3月6日，在26岁生日当天，宁泽涛突然宣布退役。他的运动生涯如夏花般灿烂，却在最美的季节凋零。

2014年仁川亚运会，宁泽涛一战成名；喀山世锦赛，他登上了世界之巅；里约奥运会之前，与游泳中心的矛盾公开化，舆论哗然；连续两年无缘世界大赛之后，他的运动生涯在东京奥运会之前戛然而止。

“生而不凡”，成为了宁泽涛运动生涯最好的注解。从横空出世，到选择退役，宁泽涛每一步走得都轰轰烈烈。

即便身处逆境，宁泽涛依旧成为了顶级体育偶像，是各大品牌的“宠儿”。这体现了时代的进步，体育偶像的诞生走向多元化。但最终，他还是未能成为反体制的“斗士”。在东京奥运会临近之时退役，对其商业价值有直接影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宁泽涛依旧是个“牺牲品”。他像极了那个骑着驽马，挥舞着长矛，与风车搏斗的堂吉诃德。

一个非典型体育偶像的诞生

宁泽涛的走红，充满了意外。

仁川亚运会之后，他在海军队的主管教练叶瑾曾经告诉我，宁泽涛很小的时候就将打破亚洲纪录这个目标刻在了床板上。当时，他睡在下铺，“打破亚洲纪录”这个目标就刻在他上铺的床板上。宁泽涛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个目标。

室友将宁泽涛的这个秘密告诉了叶瑾教练。当时，宁泽涛只有16、7岁的样子。他的志向令叶瑾大吃一惊。

宁泽涛的天赋毋容置疑。2013年全国冠军赛，刚刚年满20岁的宁泽涛已经成为了国内短距离自由游之王，但他却无缘随后举行的巴塞罗那世锦赛。外界一直猜测，这与他两年前曾查出克伦特罗（即瘦肉精）阳性有关。但无论是游泳中心，还是宁泽涛，都未对此做出过公开回应。

从2013年秋天辽宁全运会开始，宁泽涛逐渐走上了亚洲之巅。喀山世锦赛，宁泽涛意外夺得了男子100米自由泳金牌，从此开始大红大紫。

当然，宁泽涛的走红是非典型的，成绩并不是决定性因素。超高的颜值，以及社交媒体的发达，共同塑造了“网红”宁泽涛。

游泳中心对于运动员代言有着严格的要求。宁泽涛虽然迅速蹿红，但在代言方面空间有限。喀山世锦赛之前，宁泽涛的代言仅有三家，成为世界冠军之后，宁泽涛更受商家追捧。他与游泳中心的矛盾从此而生。

里约奥运会之前，因为代言竞品，宁泽涛与游泳中心势同水火。矛盾公开化之后，宁泽涛先后经历了里约溃败，以及被开除出国家队。他渐渐远离了赛场，天津全运会是他最后一次亮相重大赛事的泳池。即便如此，宁泽涛依旧不缺少代言，也出席过时装周和奢侈品牌的活动。

如前所述，宁泽涛的商业邀约不断要感谢时代的进步。彼时，在社交媒体的助力下，“小鲜肉”成为了一种特定现象。宁泽涛符合“小鲜肉”的所有特质，一下子拥有了万千少女粉以及“妈妈粉”。这样的社会影响力，以及粉丝价值正是大品牌所看重的。

远离赛场，商业价值逐渐跳水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气偶像也有早晚有走下神坛的一天，很多与宁泽涛同时期走红的“小鲜肉”影响力已经有了明显的滑坡。

宁泽涛所面临的困境尤甚，商业价值跳水也逐渐显现出来。从里约奥运会结束至今，他出现在赛场上的次数寥寥可数。与他相关的新闻更多是出席品牌活动。

2017年，宁泽涛缺席了布达佩斯世锦赛。不过，他依然代表河南队参加了天津全运会，并将男子100米和50米自由泳金牌收入囊中。从当时的竞技状态来看，他仍有实力在世界大赛中向领奖台发起冲击。当然，前提是国家队需要向宁泽涛重新敞开怀抱。

去年，宁泽涛无缘雅加达亚运会。宁泽涛在亚洲依然实力超群，亚运会本是他散发光芒的最佳舞台。他之前并未参加全国冠军赛暨亚运会选拔赛，随后在全国夏季游泳锦标赛中仅报名了50米自由泳，且成绩未能达标。

在长达两年的时间内，宁泽涛的曝光量急剧下降。体育明星，如果没有成绩所支撑，曝光量、影响力必然会下降。娱乐偶像维持热度的方式更加多元，包括通告、真人秀、商业活动等。之前，宁泽涛对于商业活动和真人秀是排斥的。宁泽涛的商业行为限于品牌代言、时尚活动和为杂志拍摄封面。这两方面因素共同决定宁泽涛的商业之路越走越窄。

突然退役造成双输的局面

宁泽涛选择退役的时间节点值得玩味。现在，距离东京奥运会仅剩下一年多的时间，这个阶段正是很多品牌选择奥运代言人的决策期。

以宁泽涛的成绩，他出现在东京奥运会赛场上并无悬念。去年年底，宁泽涛在澳大利亚参加了昆士兰游泳锦标赛。在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中，他以48秒43的成绩夺冠。虽然这个成绩距离宁泽涛历史最佳有不小的差距，但这仍是他国内的竞争对手们无法企及的目标。

不过，宁泽涛与游泳中心的关系始终未得以缓和。现在，他在竞技领域的价值也在下降。日本选手中村克去年游出了47秒87的成绩，已经取代宁泽涛成为了新的亚洲霸主。

众所周知，现役运动员的商业价值普遍高于退役运动员。但凡有机会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都不会在在奥运名单确定之前选择退役。张继科一直按兵不动，或许也是出于这一目的。宁泽涛反其道而行之，对于其商业价值会有直接的影响。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也为他解除了“封印”。

他几无可能重返国家队了。双方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宁泽涛的成绩越出色，他与国家队的关系就会越尴尬。他签约的运动品牌，与中国游泳队赞助商也是竞品关系。单单这一笔签约，已经将宁泽涛排除在国家队的大门之外。

在这种情况下，现役运动员的身份反而成为了一种枷锁。很多品牌选择宁泽涛时会慎之又慎，既要考虑是否与游泳队的赞助商构成竞品关系，又要顾及引发负面新闻的可能性。宁泽涛明确了自己的身份后，在与品牌谈判方面少了诸多顾虑。他可以放手闯一闯娱乐圈，参加真人秀和各种商业活动。

彻底退役，或许是宁泽涛在商业价值跳水的情况下所能做出的最优之选。这里面的无奈和遗憾不足为外人道也。

从更宏远的角度来讲，这一结局对于游泳中心和宁泽涛是双输。经过“撕逼”大战，宁泽涛商业价值一路走低，游泳中心也少了一个“金子招牌”。

概括来说，宁泽涛商业所取得的成功无法掩盖其“牺牲品”的角色。在这场与体制的博弈中，他是无功而返的堂吉诃德。游泳中心就像被攻击的风车，也无法成为胜利者。它最终变得满目疮痍，徒留下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