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洛佩特吉只能说再见 横看竖看都非下课不可
体坛+记者李森报道
10月29日晚9点,皇马终于做出迫不得已的决定,解除洛佩特吉的主帅职务,B队主帅索拉里暂掌教鞭。有人觉得奇怪,10月6日兵败阿拉维斯后,洛佩特吉已失去主席团的信任,为何当时不立即挥刀斩马谡,利用国家队比赛周的间歇让新帅与球队进行磨合呢?
原因主要有三。首先,当时球迷社会并未爆发出要求洛佩特吉下课的呼声。不少人以为皇马成绩不佳只是因为少了得分手C罗,只要锋线恢复状态,进球荒迟早会终结,而且皇马当时只落后榜首塞维利亚2分,此时就炒掉带队参加正式比赛还不到两个月的洛佩特吉,显然不太公平。其次,皇马10月底要做客诺坎普,此时仓促换帅,就会像西班牙队世界杯让耶罗赶鸭子上架一样,有百害而无一利,一旦世纪大战失利,新帅心理上也会有阴影。最后,即便要换帅,高层也必须斟酌是再请一位洛佩特吉这样的过渡教练,还是一劳永逸请来一位名帅,若是请名帅,且不论赋闲者聊聊,谈判也需要不少时间。
皇马高层使出拖字诀,没想到之后3周局势急剧恶化。联赛中继续输给莱万特和巴萨后,3连败的皇马排名已掉到第9,若再不采取行动很可能兵败如山倒,连前4名欧冠席位都保不住。洛佩特吉成了皇马这次动荡的替罪羊,为实现执教皇马的梦想,他不惜放弃国家队帅位和征战世界杯的机会,过于理想主义使他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连齐达内都知难而退,皇马这个庞然大物并非谁都带得动。
世纪大战前,洛佩特吉的父亲曾向媒体诉苦称“他们偷走了我儿子的50个进球”,此话有一定道理,但并非全部。C罗离队的确对皇马进球产量造成很大影响,但击败皇马的塞维利亚、阿拉维斯、莱万特和莫斯科中央陆军别说没有C罗,连贝尔、本泽马、伊斯科、莫德里奇这种档次的球员都不沾边,目前排在皇马之前的西班牙人、巴拉多利德与赫塔费的预算甚至不足皇马1/10。洛佩特吉虽然可怜,但他自身必然也有责任,执教14场正式比赛6胜2平6负的成绩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性格篇
发布会都成了鬼门关
一名教练是否符合皇马标准,很重要的一项指标是要善于和媒体打交道,这对涵养修为和应变能力都是考验,球队越是顺利或越是不顺,新闻发布会上的暗礁就会越多。瓜迪奥拉上月接受采访时直言不讳:“在德国和英国,我经常受到批评和质疑,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我的足球理念,而西班牙则不同。这里媒体的目的是想伤害你,甚至要置你于死地。”虽然这只是他的个人感受,媒体中的别有用心者也只是少数,但从这番话中还是能看出场外较量的凶险,穆里尼奥曾将赛后新闻发布会形容为比赛的加时赛。上周两次新闻发布会,洛佩特吉回答提问时局促不安、条理不清,已让人看出他时日无多。
10月22日迎战比尔森胜利和27日世纪大战的赛前新闻发布会上,皇马球员都为洛佩特吉护驾。伊斯科在欧冠赛前说:“你们(媒体)别以为靠负面宣传就能迫使皇马换帅,我们球员坚定不移地支持洛佩特吉。”马塞洛也在西甲赛前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赛前讨论的不是将要面对的对手,而尽是些洛佩特吉能否胜任皇马主帅的话题。虽然几场比赛不进球是事实,球队现状也不正常,但越是困难的时候我们越是要集中精力应对比赛,而不是谈该不该换帅。”
即便球队对于当前气氛表达了不满,媒体依然不为所动,两次发布会上共6次向洛佩特吉提出“你还有没有足够自信来指挥比赛”、“你是否感觉已失去俱乐部的信任”,“对巴萨是否是你最后一次坐在皇马教练席”、“你为什么没有一点笑容”等性质类似的拷问。客观地说,提问一两次还可以理解,因为记者有责任了解洛佩特吉的精神状态,以便让球迷知情。但当提问变得不厌其烦时,就有挑衅的意味了。
从不同角度或不同动机看同一件事,往往能得出不同的结论。就像弗洛伦蒂诺以1亿卖掉C罗,有人讥讽这是半卖半送,可如果老弗爷要价2亿,他们又会批评称这是故意报复C罗,摆明了不放他走,不让他拿到职业生涯最后一份天价合同。那么,当媒体更感兴趣的不是比赛本身,而是洛佩特吉的去留时,还坐在帅位上的洛佩特吉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合格呢?
巴尔达诺当过皇马球员、主帅和总经理,如今身份则是媒体人,他给出的回答是:“洛佩特吉正面临最困难的时刻。他想以凝重的表情来显示对比赛的重视,记者会问他为什么不笑;如果他故作镇定面带笑容,记者又会责问说,‘球队陷入困境,你怎么还在笑?’此时我们会更怀念齐达内,他能用极具魅力的微笑来熨平任何惊涛骇浪。如果你问他为什么还在笑,他会笑嘻嘻地反问‘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要往好的方面看’,可惜齐达内只有一个。这种发布会上的对立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赛季还有3/4的路程要走。”
虽然巴尔达诺的话说得很隐晦,媒体中的聪明人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些支持主帅的记者赶紧撰文提醒称“洛佩特吉应该冷静耐心地面对不利局势,千万不能把媒体看成对立面”,试图缓解气氛,但已为时过晚。皇马在世纪大战中的糟糕表现和洛佩特吉的指挥失误,让主席团下定决心不再给他表现耐心的时间。
声望篇
人心向背一目了然
解雇洛佩特吉的官方通报中提到“皇马有8位金球奖候选人,球队的发挥和成绩与此极不相称”,有人认为这是指责洛佩特吉不会领导明星球队。但也可以理解为,这是皇马对金球奖候选人们未能力挽狂澜表达不满,只是在对球队进行手术时,换1名教练比换20名球员容易得多。
理论上说,教练员是球队的指挥官,成绩不好自然要负主要责任,出于对指挥官的尊重,球员也应该在公众面前力挺教练,以显示内部齐心。然而,洛佩特吉10月29日晚被解职,之后1天内只有马里亚诺、塞瓦略斯和克罗斯在社交平台上公开向他告别致谢。马里亚诺怀念洛佩特吉,因为是他“给了我重新回家(皇马)的机会”;塞瓦略斯感谢洛佩特吉“让我恢复了自信”,本赛季他的出场频率远高于齐达内时期;克罗斯称洛佩特吉为“优秀的教练、难得的好人”,因为他是洛佩特吉心目中唯一不可取代的球队核心,本赛季出场1421分钟为全队最多。
C罗和科瓦契奇离队,让洛佩特吉必须提拔一些替补球员,比如阿森西奥和塞瓦略斯。本赛季14场正式比赛中阿森西奥首发9次,已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伊斯科的地位;塞瓦略斯得到机会,会引起莫德里奇的疑惑;克罗斯客串后腰,更让卡塞米罗怎么也笑不起来了。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在新帅走马上任时,球员都会估量自己在新教练手下的地位,而不会顾及主帅的全盘计划或是体能分配上的良苦用心。对阵比尔森胜利时,伊斯科第54分钟被换下,面对洛佩特吉伸出的手不仅拒绝握手,还嘲讽道“这才把我换下是不是太晚”。国家队比赛周期间,莫德里奇突然冒出一句“回想齐达内在训练中一起玩球的镜头,那真是令人难忘”,拿到世界杯金球奖、欧洲足球先生和世界足球先生的他,还需要稳定出场来竞争金球奖。卡塞米罗也在世纪大战惨败后趁机发泄:“失败的原因不仅是体能不济和战术不当,而是多项因素的综合,本场的表现是球队长期混乱的缩影。”
如果说在平均使用球员方面,洛佩特吉有着难言的委屈,那么在体能师的选择上,某些失误完全可以避免。出于对老部下的信赖,洛佩特吉将体能训练的重任交给了年仅32岁的奥斯卡·卡洛,而把老臣平图斯撂在一边。他忽视了十分重要的一点,平图斯是齐达内两年前特意从里昂挖来的资深体能师,对如今皇马每名球员的身体情况都了如指掌,而且工作非常敬业,因此在齐达内离开后,弗洛伦蒂诺仍坚持要他留下。就连前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都知道平图斯对球队的重要性,皇马赢得冠军杯后,老国王在更衣室里找他合影,“是你拯救了皇马,在你的调教下,球队体能有了很大提升。”
对于洛佩特吉组建教练班子,球员自然不能评头论足,但可以从细节中展现人心向背。欧冠对阵比尔森胜利,伤愈复出不久的马塞洛进球后没有奔向洛佩特吉或是奥斯卡·卡洛,而是平图斯。于是,索拉里接管球队后重新确立意大利人平图斯为首席体能师,这被视为皇马的重大利好消息。此前舆论一直质疑,为何皇马的体能总是不如对手,球员频繁出现肌肉伤势,世纪大战后又有瓦拉内、马塞洛和马里亚诺加入伤兵营。
能力篇
世纪大战三宗罪定生死
世纪大战后,加泰罗尼亚媒体称“弗洛伦蒂诺赛前与巴尔托梅乌共进午餐时,便已透露洛佩特吉即将被解雇”,人们对此只会不屑地一笑。老弗爷的智商还不至于低到这种程度,万一皇马在世纪大战中取胜,提前表态岂不是自抽耳光?只能说,皇马在比赛中的糟糕表现,让高层对洛佩特吉彻底失去耐心,重大赛事指挥失误暴露出他能力上的短板。
贝尔无疑应该是世纪大战中的关键球员,皇马通过长传把球交给他,能避开布斯克茨、拉基蒂奇和阿图尔组成的强大中场,速度奇快的贝尔在前场得球,能将巴萨重心拖回后场。然而,除了刚开场库尔图瓦长传找贝尔,此后这种套路便再未出现。
洛佩特吉明知阿尔瓦是巴萨的助攻利器,扼制他的办法之一是让贝尔专门防守,但贝尔该场出任前锋,只能起到牵制破坏的作用,一旦阿尔瓦起动,皇马右路第一道拦截线就应该是莫德里奇。然而,皇马的盯防移交手续并不明确,贝尔在开场15分钟内2次退守禁区固然展现出责任心,却也使阵型变得散乱,皇马即便后场断球,又能依靠谁来打快攻呢?
瓦拉内受伤,洛佩特吉趁势在中场休息后改打3中卫,但巴萨中场实力最强,3中卫会给皇马带来巨大副作用。一旦马塞洛和巴斯克斯在两翼的攻势换不来进球,卡塞米罗退后成为清道夫导致中场单薄的弱点,就会被巴萨牢牢抓住。整个下半场,巴萨已不再需要阿尔瓦开辟左路走廊,而是直接从中路长驱直入。
赛后,当主席台上所有巴萨官员起立为大胜鼓掌时,弗洛伦蒂诺不知该把手往哪放。哪怕巴尔托梅乌拍着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也无法缓解老弗爷内心的痛楚。此刻,他真的要下达撤职令了。131天后,洛佩特吉终于成为理想和现实冲突下的又一个牺牲品。皇马球迷同样不幸,赛季开始不到3个月内已经受尽各种折磨。
10月30日上午,已被撤职的洛佩特吉携教练组前往更衣室,向全体球员进行告别。他的助手安托林·贡萨洛在社交媒体上的一则留言,道尽了所有伯纳乌人的心境:“感谢所有皇马球员,他们都是好样的。我要向所有伯纳乌人表示歉意,不该让他们受到如此煎熬。在这短短3个多月的工作中,我们已经奉献出了所有精力和灵魂,结果却是那样的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