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冠赛制改革史话]从皇马那不勒斯首次交手说起

体坛+记者林良锋报道

欧冠重开，那不勒斯16强首回合作客伯纳乌，于很多球迷而言是件新鲜事。那不勒斯队史只和皇马打过2次，卅载之前，那不勒斯挑战皇马是两队历史性第一次交锋。那是一场很特别的比赛——巨星马拉多纳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欧冠。老马毕生也就踢过6场（打进2球），最后一场是欧冠16强客场挑战苏联的莫斯科斯巴达克，老马刚在一周前过了卅岁生日。马拉多纳在第63分钟替补上场，换下的人也鼎鼎大名——佐拉，那不勒斯最终互射点球被斯巴达克淘汰。梅西还差4个多月年届而立，已在欧冠上场超过百次，老马真要慨叹生不逢时。那不勒斯和皇马的第一场欧冠对垒是在空荡荡的球场进行的。之前一季，皇马的极端球迷在此和拜仁球迷冲突，被欧足联处罚闭门比赛。和现在伯纳乌上演豪门之争全球收看相比，老马又会生出时不我与的悲叹。

老马只知道那场比赛特殊的一半。皇马2比0拿下首回合，次回合1比1打平晋级。那不勒斯贵为意甲新科状元，只混了2场就打道回府，不仅让意甲球迷心疼，更让旁观的一位商业巨擘痛惜。他对两强过早相遇，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深感不公。此人就是影响欧洲足球20多年的意大利传媒巨子、AC米兰东家贝卢斯科尼。放在今天，足坛最伟大的球员率队挑战足坛最伟大的俱乐部，必是球迷翘首以待、媒体忙作一团、赞助商掏钱爽快的盛事，怎么可能在空无一人的背景下进行？那不勒斯再访伯纳乌，赛前必有情怀党缅怀往事，但和贝总当年目睹龙虎斗的纠结相比，不值一提。卅载之前的恶斗被巴塞罗那的《世界体育》报形容为“冰冷”，揭开了欧冠向联赛制转型的历史新篇，一如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博斯曼法案生效对欧洲足坛的影响无远弗届。

原有赛制助力弱队屠龙

当时的欧冠仍沿用英国人偏爱的淘汰制，正赛从32强起步，第5轮就是决赛。那一届的冠军是埃因霍温，从8强起靠客场进球过关，最终以互射点球捧杯。意甲冠军倒在第1轮，卫冕冠军波尔图倒在第2轮，皇马都是凶手。皇马也未熬到最后，半决赛被希丁克的埃因霍温气走。布加勒斯特星和本菲卡构成了4强的另外半壁。埃因霍温成为欧冠史上第3家捧杯的荷兰俱乐部，固然给了卫道士们称赞弱队屠龙的新鲜素材，可在贝卢斯科尼眼里，如此赛制简直是暴殄天物，每一轮淘汰的不是强队，而是流失的白花花银子！马拉多纳挑战皇马，最差的安排也该是欧冠半决赛吧？可那不勒斯没有欧冠资历，抽签时不是种子，也不知道谁的手欠，将皇马抽给了他们。贝卢斯科尼当然不是心疼那不勒斯，他关心的是米兰。兔死狐悲，为避免米兰一亮相就悲剧，贝卢斯科尼决心出手改变欧冠赛制。

那一年是贝卢斯科尼接管米兰的第2年，米兰打的是联盟杯，第2轮（32强）就出局了，对手西班牙人并不强。贝卢斯科尼对意甲，尤其是欧冠，志在必得。他连续大手笔签下荷兰三剑客，让米兰称霸欧洲大势所趋。他不能容忍花了巨资打造球队，却可能在欧冠只打一轮就回家。目睹那不勒斯悲剧，他当即萌发了创办欧洲超极联赛的设想。不消说，欧足联立刻否决了这一建议。但这个企划，以及伴随着这个大胆设想对欧足联所产生的威胁，却像雪球那样越滚越大，至今天不可收拾。那不勒斯此番第2次去伯纳乌，可拜仁、巴萨、尤文图斯，以及贝总的米兰，去了不知多少次。本季16强的对阵，巴萨对巴黎圣日耳曼、阿森纳对拜仁，在最近5季出现了4回。即使按照贝总当年的蓝图，这么重复的剧情怕也让他不胜其烦吧？

讽刺的是，贝卢斯科尼孕育的新欧冠，到今天却没有米兰参赛。除了马拉多纳，那不勒斯当时首发阵容里还有费拉拉和德纳波利，同场竞技的还有西班牙名将米歇尔、桑奇斯和布特拉格诺，中国国足前主帅卡马乔的助手加列格也在阵中。比赛场面倒是火爆，双方拼抢都不收脚。皇马主教练本哈克看不下去，大骂客队意大利国脚巴尼是“黑手党”！马拉多纳被盯得没了影，赛后批评全队被对手的气场所慑。这恰是贝卢斯科尼担心的。米兰即将在时隔20年后重返欧冠，他不能容忍米兰也步那不勒斯后尘。4年后接受英国媒体采访，他详尽阐述了欧超的概念，指出：“欧冠赛制已经落伍，若米兰第1轮被淘汰简直是财政上的灾难。欧足联必须与时俱进。”

米兰贝总导演赛制改革

贝卢斯科尼是第一个想到通过电视转播足球实现双赢的商业巨贾。欧超概念其实并不是贝卢斯科尼的发明，《队报》总编阿诺在创办欧冠时，就想把它办成举世瞩目的转播盛事，囿于当时的电信技术和交通条件，设想被迫搁置。利物浦卫冕欧冠抽到诺丁汉森林，激起该队创办豪门小联赛的念头，不仅条件不成熟，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像贝卢斯科尼那样有实力、有雄心。他在一家著名的广告公司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英国人菲恩。菲恩在一次足球活动中发表讲话，他的10点足球发展大纲和贝卢斯科尼的欧超概念不谋而合。几天以后，该公司的意大利总部打来电话：“贝卢斯科尼找你，要你设计欧超的方案。”

欧足联拒绝了欧超，但逐步接纳了菲恩的方案。该方案出笼的第2年，欧冠历史性地在决赛前设了2个小组，小组冠军分别是巴萨和桑普多利亚。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诸多欧冠场景：主题旋律、全球知名赞助商、转播版权、电视分成，都是当年菲恩大开脑洞的结果。米兰出征欧冠时，欧冠尚未改制为冠军联赛，和马赛争霸罢赛还导致被禁赛1年。在和巴萨争冠时，米兰以4比0大胜，实现了贝总当年的宏愿。

那不勒斯当年从2场欧冠收获门票和电视转播共100亿里拉（相当于今天500万欧元），创下当时单场比赛营收世界纪录。想象一下今天的小组循环之后再打16强，你有马拉多纳？也许该轮到贝卢斯科尼哀叹鲥鱼多刺，裸派无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