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又见人机大战，并非围棋末日！

11月23日，在第2届“人机大战”日本电王战三番棋第三局中，曾获日本棋战头衔最多的60岁赵治勋九段执黑中盘击败人工智能DeepZenGo，2比1胜出。赛后赵治勋坦言感动于ZEN超常想象力，而且对手很乖不会放胜负手。

2016年注定是人工智能在围棋上大放异彩的一年。3月进行的李世石九段对谷歌AlphaGo的“人机大战”颠覆了过去人工智能在围棋上的多年弱势，4比1击败李世石，爆出天大的冷门。此前，人工智能已突破国际象棋、中国象棋屏障，彻底降服人类高手。1997年，IBM“深蓝”打败棋王卡斯帕罗夫；中国象棋电脑软件起步稍晚，但进步神速，2006年北京举行象棋“人机大战”，结果象棋特级大师们败下阵来。赛后，象棋第一人许银川不服气，主动挑战人工智能，结果两盘皆和，再战下去的话，许银川毫无胜算。

今天，如何防范象棋大赛中使用电脑软件作弊已成为一桩大事，甚至到了现场不得不屏蔽手机信号的地步。但凡象棋大赛，赛场门口必有安保检查，目的就是防止通过手机里应外合，利用象棋软件作弊。

但在围棋领域，计算机一直在蹒跚学步。过去认为这是因为围棋变化复杂之故，围棋每盘棋的行棋总变化量约为10的808次方。而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的总变化量分别约为10的201次方、10的200次方，与围棋的差别量为天文数字。

在这样的天文数字差别面前，运算再快的超级电脑都无济于事。在围棋与电脑程序设计间跨界的俞斌九段看来，象棋的程序是围绕着杀死王、帅这一要点设计的。而围棋的棋子没有大小之分，电脑无法去计算哪颗棋子的价值更大。遇到打劫时，又如何懂得去寻找劫材后再提劫？而且，围棋到后半盘收官变化无穷，越往后形势越复杂。“拿天河2号来运算也没有用，这不是拼蛮力。”

然而，AlphaGo并没有拼蛮力，谷歌研究者们选择了模仿人类高手的下棋方式，祭出终极杀器——DeepMind“深度学习”。“深度学习”是目前人工智能领域中最热门的科目，它能完成笔迹识别、面部识别、自动驾驶等复杂任务，换言之，阿法狗具备不断学习进化的功能。这是其最可怕之处。

谷歌AlphaGo已正式宣布2017年初归来，2016年初它的实力水平已能打败李世石，在经过一年的“深度学习”后，其实力又将如何？棋圣聂卫平九段直言不讳，就是柯洁上，也不是“狗”的对手，不被打到让先就不错了。柯洁是当今最强棋手，如果他也不是阿法狗的对手，甚至被打至让先，那人工智能在围棋领域已没有对手了。

人工智能“深度学习”功能不仅仅被谷歌AlphaGo所掌握，日本开发的ZEN也在进化中。此前，“神猪”罗洗河九段与ZEN4有过多次对弈，他放言：“我让zen4九个子下过100多盘5秒一步的，电脑差一些。”

两年前举行的首届电王战中，ZEN还只是与日本政界第一围棋高手小泽一郎对弈的水准，结果ZEN赢了，但小泽一郎要被职业高手让四子的。仅仅两年过去，如今与赵治勋对弈的ZEN即已能与之平起平坐，第二局还完胜赵治勋，进步之神速令人震惊。

等谷歌AlphaGo2017年归来后，稳居棋界第一把交椅的非它莫属。ZEN升级版本推出后，实力较之于AlphaGo稍逊一筹，但与人类高手分庭抗礼没有悬念。这样象棋界面临的问题也来了：以后围棋比赛是不是也进入人工智能为王的年代了？

从技术上说，这确实已无悬念。但一如孙远三段所言：“原本引以为豪并作为宣传口号的人类智慧‘圣杯’就这么消失了，毫无疑问对现有的围棋从业人员是有一定冲击的，尤其是被竞技维度过度渗透的职业棋界和以逐利为目的的培训市场。但事实上，科技的进步终将造福人类，我们应该乐见其成。与其顽固地坚守那个既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圣杯’，不如以包容和正面的心态来看待人工智能的进步，也许未来经过人工智能的辅助训练，我们将可以便捷地去探索棋盘上的真理，而人工智能再强大，它终究只是一台机器，与具有丰富情感的人类相比，能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人类高手在艺术上都赋予了强烈的个人感情，比如苏轼的书法，酒至酣处，情浓之时，一撇一竖一捺都带有强烈的人为色彩；围棋亦然，武宫正树九段的“宇宙流”、曹薰铉九段的柔风快枪、聂卫平九段的重剑无锋……使得我们在一览他们的棋谱时，会有一种故友般的亲切感。哪怕有一天人工智能也学会了书法，甚至学会了写稿子，但终究是一堆千人一面的习作，而非包含人类感情、富有神韵的创造性作品。

而人终究是要与人进行对抗、进行交流的，正如汽车发明了不等于没有短跑竞争、飞机上天不等于没有跳高比赛一样，人与人之间在技艺和精神上的竞争是永恒的。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被人工智能破解多年，但人类在进行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对弈时的快乐并没有消减半点，比赛依然层出不穷，技艺在软件的辅助下得以提升，依然能诞生名局。2016年10月16日，河南荥阳鸿沟遗址处举行了一盘冠亚军奖金分别高达100万、30万元人民币的象棋赛，两位对局者郑惟桐和谢靖弈出名局，尤其是郑惟桐对局中两次弃子着法令人拍案叫绝。

人工智能再强大，也代替不了人类高手的创新。说到底，人工智能终究是“复制粘贴”，落后于人类的创新。人工智能的强大，证明了人类在电脑领域的进步，但不等于人类智力竞技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