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从西甲解说到西班牙球会老板：卖房玩足球！
titan vs 唐晖&李翔
记者武一帆发自穆尔西亚
上周日，一场上海老板德比在西乙B打响。胡米利亚在借来的主场对阵洛尔卡，最终这两支穆尔西亚大区的球队战成了1比1平。借着观赛的契机，记者采访了胡米利亚俱乐部老板唐晖和李翔，听两位讲述从足球解说，变为西班牙球会拥有者的故事。
On 私交
“从大学校友，到解说搭档
体坛：足球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李翔：我是注定要做足球的，从小就喜欢。小时候是凑热闹，到了大学就开始研究、分析。我没谈朋友、打游戏，而是花大把时间在足球上。我是《体坛周报》和《足球周刊》的忠实读者啊！（笑）我干过一件很幼稚的事，就是给国际足联官网写信，想把技战术报告翻译成中文，结果当然石沉大海。我还去考过裁判证书。我工作以后长时间给一家足球杂志写文章，后来成了主笔之一。可自己开公司之后，没时间写文章了。我写一篇文章要翻阅大量资料，花的时间很多。那时候发现，做足球解说更好，因为时间可控。
唐晖：我从1994年前后开始看球——世界杯还有中国国家队的比赛。应该说，我整个人生都和足球联系在一起，要么看球，要么踢球。但那时候，足球其实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或者说不是唯一的爱好。我从小很投入地下国际象棋，一直下到上大学。我上大学时花在游戏上的时间肯定比李翔多，但足球一直没放下。后来，我做过一阵电影。当然对中国的电影业，我其实也想批判一番。（笑）大概到了2014年，我决定不再做电影，而是足球。
体坛：为什么是“西甲欢乐多”，而不是别的什么“欢乐多”？
李翔：一开始没有这个概念。我们俩搭档解说一段时间，因为风格和任何人都不一样，逐渐有了一个固定喜欢我们的人群。
唐晖：那时候“欢乐多”是个流行语，有球迷说“西甲联赛欢乐多”。我们一听觉得很有意思，就注册了“西甲欢乐多”这个名字。
李翔：而且太巧了，各种巧合因素。首先说我们俩偏爱技术流足球。现在足球风格趋同，但前些年差别还是差别很大。而且我们俩开始搭档时，可以说中国没有哪些解说员是专门说西甲，或者说真正懂西甲的。以我们多年的积累，加上独特的解说风格，一登台招牌就竖起来了。当然这种风格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再有一点，西甲影响力固然比不上英超，但随着成绩越来越好，近几年的影响力也是在上升的。这很契合我们的想法，就是要赶一个上升的趋势，而不是下降的。
唐晖：我补充一点。我觉得不该问“为什么是西甲”，而要问“为什么是我们”。如果对象换成别的联赛，绝对没有像解说西甲这样的效果。我们在2012-13赛季解说过一年英超，还是同样的风格，很激烈的那种，也会和球迷吵吵嚷嚷，但形成不了大规模的讨论。某个角度看，是西甲选择了我们。
体坛：对唐晖而言，李翔是什么样的人？
唐晖：我们俩的关系很密切。李翔是我的大学学长，那时候在上海外国语大学没几个男生嘛，互相都认识，一起踢球，很要好。他是我的朋友、搭档，现在在胡米利亚俱乐部这件事上还是合伙人关系。我是学新闻的，在解说足球方面表现得更主动一些。
体坛：因为观众提起“西甲欢乐多”，会说“唐晖和李翔”，而不是反过来，就像郭德纲和于谦的关系。所以，唐晖是逗哏，李翔是捧哏？
唐晖：可以这么说，但在生意方面我捧李翔的哏。我主内，他主外。（笑）
体坛：（对李翔）唐晖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李翔：我和唐晖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我觉得要合伙，必定得是类型互补的，否则肯定有分歧，会都觉得自己有理。解说工作中，有需要面向球迷的场合，我会让唐晖顶到前面去。我不喜欢抛头露面，扎到人群里。我觉得我首先是个商人，凡事要考虑商业利益。在买卖之外，我是个很较真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唐晖：可能我这个人喜怒哀乐表现得更明显一些，更感性。李翔谈事很少带出情绪。
On 收购
“开公司赚得第一桶金
体坛：从解说足球比赛到拥有一家俱乐部，你们在短短一两年内完成了角色转变。胡米利亚这家俱乐部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李翔：首先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俱乐部是个梦想，但肯定不是终极目标。从现阶段看，收购胡米利亚或者别的俱乐部是必须要做的，是我人生规划中的一个里程碑。因为现在中国很难找出一个在国际足球管理和经营方面有经验的人，甚至可以说没有。
体坛：那么陈雁升（西班牙人老板）呢？
李翔：陈雁升一个上市公司老板，即便不在现场，每天夜里坚持看西班牙人的比赛。单就爱球、懂球这个角度，值得我们这些投资人尊敬。
唐晖：有人说收购胡米利亚对我而言是“梦想成真”。我觉得恰好相反，谈不上实现梦想，反而是梦的开始。有了胡米利亚，我才有做梦的资本。足球对李翔而言可能是门生意，但归根结底是以成绩论英雄的。比如再过十几二十年，胡米利亚没有取得任何进步，可能还降级了，那肯定不是梦想成真，而是梦破灭了。我可不是那种不知进取、大腹便便的小俱乐部董事。
体坛：胡米利亚是最合适的俱乐部吗？
唐晖：就性价比而言，是的。我们考察过不同国家、不同水平的一些俱乐部，最后发现这家最合适。就像一个《足球经理》游戏玩家，找一支水平不高不低、难度适中、有可塑性和自由度的球队开了一个档。回到现实，关键是性价比高。我们收购胡米利亚后，又收购了一支西丙（第4级）球队穆尔西亚学生作为预备队。
体坛：一个很简单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钱从哪里来？
李翔：是有人问：做解说的哪来那么多钱收购俱乐部？我觉得这样问的人有点太一根筋了。其实你上网搜一下我的名字，在证监会的网站上就有我的名字。我是做网络公司起家，然后被上市公司收购了。那等于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我可以拿这笔钱去买房、炒股。但以我现在这个年龄，做足球这样的长线投资肯定最合适。回到最开始的问题，足球是我的梦想。我现在还是输得起的年龄，必须抓住机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能买几套房就坐着收房租了。
唐晖：我开电影公司，应该不能算第一桶金。确实没赚多少钱，但多少有些积蓄。（李翔：他比同龄人赚得多。）我为了收购胡米利亚，把已经在东京订好的一套房子退掉了。很多人问我，是不是等胡米利亚升到西乙A，就会卖掉手中的股份套现。我肯定不会卖啊！要是球队成绩一直没起色，我倒会考虑，因为那说明我不适合做这个。而且这笔投资对我而言有个特别的意义。如果我不成为胡米利亚的董事，我可能还继续做解说。能做多久？我不清楚。因为很难再找到其他自己有兴趣的事来做呀！（李翔：我也有同感。）
On 运营
“诚实的买卖人、中国万里无一的球迷
体坛：一旦升级，进入职业联赛圈，俱乐部的运营资本将大幅增加。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李翔：现在说这个有点儿早。从西乙B升西乙A是一个80进4的残酷选拔，比如现在打西甲的阿拉维斯，曾有几个赛季年年进入升级附加赛，年年被淘汰。可以说，你不哭上几次是笑不出来的。但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当然也有备案。
体坛：如果有需要，你们会出让对俱乐部的控管权吗？
李翔：其实这不是出卖，而是梦想的一部分。正相反，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上市公司也是这样，话语权是分散的，不会掌握在某个人手中。再比如要从在我这样的公司全权控股，或拿到阿里巴巴1%的股份中做选择，我肯定选后者。我不但不拒绝外来资本，还会想办法吸引球迷的参与。我希望做一些足球和金融结合的尝试。
唐晖：从另一个角度，我希望胡米利亚成为一家真正意义上属于球迷的俱乐部，我们球迷的俱乐部。这件事上如果没有理想，完全靠商业恐怕不行。买卖上的事我交给李翔，你把生意交给我，我自己都不放心。不要跟我说付账的事，跟李翔说。（笑）
体坛：胡米利亚也会给你们带来经济上的利益？
李翔：当然了。刚才说了，我是个商人，不可能不考虑利益上的事。包括之前赞助拉科鲁尼亚，我们也是有个商业合作协议。我不可能光为了名声之类的投这样一大笔钱。但有一点，不管现在还是以往生意上的伙伴，都对我个人的诚信是认可的。
体坛：你们不对外宣称自己搞青训什么的是为了中国足球的未来？
唐晖：如果这件事真和我们两人的努力相关的话，那中国足球早就上去了。换个角度说，如果中国足球真的完全按照蔡振华（中国足协主席）的决策走，那也应该上去了。我们当然不给自己戴那么高大上的帽子。我们的角色就是诚实的买卖人、中国万里无一的球迷。归根结底，不赚钱做不了事业。既然爸爸不拨款，只好自己去想办法。
体坛：如果胡米利亚真的在若干年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你们会厌倦吗？
唐晖：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会对西乙B这个级别感到厌倦，但绝不会厌倦足球。
李翔：我要鼓励唐晖。按照概率，20年肯定升级了。如果15年都没升级，最后5年肯定升级了。唐晖你要保住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