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杯手记:亲历英俄球迷骚乱 马赛老港惊魂一日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马赛了,但为足球而来确是初次。早上打开手机看到编辑严俊的留言,晕眩感扑面而来,他让我写一篇在马赛的手记。记录在陌生城市的感受我是喜欢的,特别是像马赛这样有趣的地方,这里有形形色色的移民与游客,有无法更新鲜的地中海食材,还有沙滩上穿着清凉的古铜色美女......可自欧洲杯以来,我已被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工作淹没,中式感官传承了法式习惯,接近罢工状态。
我在想,是否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取巧?让我尽快感受这座城的厚重、动荡与漂泊?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有更新的感受呢。于是此刻我坐在老港堤岸边的石阶上,面朝大海,瑟瑟发抖。一艘船身上印着地中海字样的游轮,冒着黑烟隆隆地在我面前驶过 ,我臀下的石阶跟着共鸣震颤。
还有比老港更能呈现马赛全貌的地方吗?两个世纪前,无数法国士兵从这里登船踏上了殖民非洲之路,来自意大利、瑞士、德国的投机者,站在停泊于老港的轮渡的悬梯前,心怀忐忑或兴奋,准备开始新的冒险。有些人来了,就再也没离开,有些人走了,却再也没回来,而这座数千年的古城岿然不动,不愠不燥,不卑不亢。在她面前,我异常烦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第二次工业革命推动非洲和中东劳工从马赛登陆欧洲,生根发芽,随后的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的炮火把本国人与黑脚一同轰到了地中海的对岸。这些移民带来了全新的文化和也彻底改变了法国足球。1998年,第二代移民齐达内从这里走出帮助法国圆了世界杯之梦。
任何妄图从单一角度来解读马赛注定是徒劳的,但老港完美地呈现了所有。富人在游艇上畅游地中海,穷人在城墙脚下乞讨,意大利后裔带着头盔墨镜倜傥地骑着摩托车在人行道上娴熟穿梭,黑人大妈头顶方巾大腹便便行走缓慢。有人说马赛是法国最为宽容的城市,肤色、宗教、阶级的差异在这里被地中海蔚蓝的海水冲刷得不见踪影。放下偏见与戒备,静静感受最纯的马赛,用手机敲下这段感受,是我不曾有过的体验。
可突如其来的球球迷骚乱打破了老港的平静。英格兰和俄罗斯的两伙足球流氓在TONIC酒店门口,彼此叫嚣,剑拔弩张,隔着60米互掷酒瓶。本能促使我装怯作勇地站在了战场的最前沿,眼见四五个黑衣人怒揍倒地小伙,法国警察低身发射烟雾弹,警笛长鸣不止,警车源源不断,人群四下奔逃。一个大叔鞋都跑飞了,毅然赤脚狂奔,我也不例外,或许还跑出了这辈子用时最短的50米。可不远处的露天饭店仍照常营业,伙计气定神闲,当地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5分钟前还宁静安详的老港又呈现了马赛暴力的一面。
其实这是一场可以预见的“意外”,在欧足联的安保等级中,英俄之战被列为第三等级(共分四级)与另外四场并列为小组赛阶段最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比赛。英格兰球迷以血气之勇著称,俄罗斯人更是号称“战斗的民族”,但警方更担心的是马赛球迷向英格兰球迷寻仇。1998年世界杯,英格兰对阵突尼斯,英格兰球迷在老港焚烧突尼斯国旗,引发了马赛马格里布移民后裔的不满,双方发生了激烈巷战,最终100多人受伤,100多人被捕。
下午的可怕经历让我对晚上的比赛做足了防护准备,我穿上了本来想忙里偷闲用来慢跑的跑鞋,尽可能避免携带任何杂物以免影响我奔跑的速度,并在终场前5分钟离开球场,错失了瓦西里·别列祖茨基的绝杀。我想我这么做是明智的,听说双方赛后在维尔德罗姆球场再次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