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 皇马禁止加泰罗尼亚语是一种政治歧视

在西班牙俱乐部里，语言的使用是一个有趣的现象。皇马3比2战胜巴伦西亚的比赛后，有记者在混合区用加泰罗尼亚语对出生在加泰罗尼亚的门将卡西利亚提问，后者略有迟疑地看着身边的皇马新闻官。新闻官明确禁止他用加语回答，卡西利亚对记者一脸无奈地笑（见以上视频）。

贝尔和卡西利亚都是马德里的“外乡人”，贝尔不愿在媒体面前说西班牙语是为了避免媒体曲解，而卡西利亚想说家乡话则得不到俱乐部的允许。

加语不是方言，而是一种语言

一些没学过加泰罗尼亚语的中国西语学生都有一个误解，以为加语是一种“土话”，是西班牙语的一种方言。实际今天我们称为“西班牙语”的卡斯蒂利亚语和加泰罗尼亚语在语言学分类上没有辈分之分，卡斯蒂利亚语是一种更纯粹的伊比利亚半岛语言，而加泰罗尼亚语和意大利语、法语尤其是法国南部的奥克语有更多亲缘关系。使用这种语言的地区不仅有加泰罗尼亚，还有巴伦西亚以及法国南部一些地区，以及意大利撒丁岛北部。世界上还有一个国家将加泰罗尼亚语当作唯一官方语言，就是比利牛斯山中小国安道尔。

13至15世纪，加泰罗尼亚语曾是地中海重要的贸易语言。一度衰落之后，19世纪又在城市精英阶层领导下经历了大复兴。佛朗哥执政时期，加泰罗尼亚语和加利西亚语一度被废除，但加泰罗尼亚人在文化上的抵抗最为有效和彻底，“建立独立文化身份”的追求让加泰罗尼亚在艺术方面取得极大成就，不仅是高迪、米罗、达利……包括克鲁伊夫这样的外来者也投入了这场独立文化建设运动。

1975年佛朗哥去世民主复兴后，禁令解除，加泰罗尼亚语重新成为加泰罗尼亚大区官方语言，在巴塞罗那俱乐部的教练和新闻发布会，使用西班牙语和加泰罗尼亚语都没有问题。例如恩里克不是加泰罗尼亚人，他就使用西班牙语答问。这种现象在巴斯克地区的俱乐部也同样存在，欧洲最古老的语言巴斯克语和西班牙语同时使用。

瓜迪奥拉力挺记者用加语提问

禁止球员用家乡语言（而且是官方语言）回答问题，体现了皇马在政治形态上的皇权和卡斯蒂利亚中心意识。巴塞罗那当地媒体指出，皇马并不反对球员用英语、法语、葡萄牙语答问，但偏偏禁止加泰罗尼亚语。

卡西利亚不是一个巨星，能够为皇马效力已经是职业生涯顶峰，他无意和俱乐部对着干。独立意识超强、对文化差异非常敏感、为使用母语不惜对抗权力的是瓜迪奥拉。

瓜迪奥拉是坚定的加泰罗尼亚主义者，曾扬言如果由他选择，他“宁愿为加泰罗尼亚（国家）队效力”，而不是西班牙国家队。

两个赛季以前，拜仁对皇马的欧冠半决赛，首回合一名加泰罗尼亚记者用加语对瓜迪奥拉提问，之后受到欧足联警告，因为只允许使用两个参赛球队所在国的语言（西班牙语和德语），以及便于国际媒体听懂的英语。

但这个规则也不是死板钉钉，因为很多主帅不是本国人，说话需要翻译，所以很欢迎用自己母语提问。在次回合比赛前，这名受到过警告的加泰罗尼亚记者改作使用西班牙语对瓜迪奥拉提问，瓜帅说：“你应该用加语。”记者迟疑了一下，意识到瓜帅是在挺他，更是不放过为加泰罗尼亚人、加泰罗尼亚语争取公正待遇的机会，于是大胆地使用加语提问。

笔者过去不懂加泰罗尼亚语的时候，也曾对这门语言有过一些偏见。但真正开始学习它并通过它接触到加泰罗尼亚文化的很多个方面，更加确信语言学上“语言决定思维”的萨丕尔-沃尔夫假说很有见地。加泰罗尼亚语有很多卡斯蒂利亚语缺乏的细腻和精致，这种细腻和精致，时常可以在巴萨的足球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