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看西甲:在爱恨交织的里亚索 胜负比分并非一切
舒斯托今年50多岁,白色卷发,一张海边人特有的红脸,时常翘着下巴,显得非常自信。这自信有时会变成莫名其妙的固执。比如我说:“舒斯托,咱们把车停在Outlet下边的停车场吧,就在球场旁边。”他嘴上应着,继续跟着长龙般的车队,挤进蓬特韦德拉广场(市中心)地下停车场的一个小缝隙里,然后慢条斯理地讲自己那套奇怪的理由。从这里走到球场要20分钟,要穿过几条街和半个里亚索海滩。上次也是来看巴萨的比赛,我二人顶着狂风,几乎没法穿过路口走到海滨大道。13级风!
自称拉科鲁尼亚铁杆球迷的舒斯托是加利西亚电台的体育栏目DJ,说话带着浓厚的播音腔。说来奇怪,过去几次一起来看球,拉科都遭遇惨败。当然,专挑对阵皇马和巴萨的比赛,当然输多赢少。他是“老拉科”没错,但不掩饰对巴萨足球的热爱。所以这两次亲历拉科被巴萨血洗,他都美滋滋地喝上一杯——西班牙允许适量饮酒驾车——感叹下梅西的神奇再回家。用他的话说:“这种热爱是发自灵魂的。”
“灵魂球迷”从他同事的教子手中拿到了位置不错的黄牛票。我让他赛后找个酒吧坐一下,因为我赛后要去新闻会拍两张恩里克的图。这种比赛,客队混合采访区是决计挤不进去的,一众牛高马大的记者都在堵球星。我以前试着凑过几次热闹,什么也看不见,像一口袋土豆那样窝囊。但恩里克的发布会是值得期待的。他最近特别爱呛人,万一有谁故意点了火药桶……
爬上顶层看台,看到Somosdepor网站的豪尔赫·加西亚正在吃力地从一排人墙中挤出来,就知道记者席满了,满到连站的地方都没了。我招呼他跟着我,穿过电台和电视台的解说直播间,绕过铁栅栏封闭的楼梯,来到球场东北看台的“第二媒体区”。“超级拉科”时代,部分客座媒体被安排在这里,记录贝贝托、马凯和贝莱隆的荣耀时刻。而今这里已然被弃用:木板桌凳吱嘎作响,既没有电源也没有网线,视野不佳不谈,我这种身高的人一站起来就会顶到球场的水泥顶棚。
赛前,广播员宣布:为刚刚去世的拉科鲁尼亚俱乐部神父拉法埃尔·塔沃达默哀。挣扎着站起来的豪尔赫狠狠撞到了头。他身高体胖,视力不太好,刚刚穿过一条几乎没有宽度的过道来到这张小桌子前,几乎摔下看台。然而当值主裁判,巴斯克人德布尔戈斯根本没等哀乐名曲“黑影”奏完就吹哨宣布默哀完毕,引来一片嘘声和骂声。塔沃达神父从1962年起便开始为拉科祈福,是这座城市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里亚索知道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敌人。巴萨激进球迷群体属于右派自由主义,与拉科极左的“里亚索蓝”理论上讲是对立面。但两派并无实质上的宿怨,在民族独立方面的诉求也有一致性,因此并未听到针对性的暴力口号和动作。穿着两队球衣秀恩爱的情侣屡见不鲜。也有爸爸穿着罗马里奥时代的巴萨球衣,带着比球衣小十几岁的儿子来观战。有些巴萨球员在这里是受欢迎的,比如伊涅斯塔。巴萨队长被换下时,全场鼓掌致意。而当布斯克茨被换下时,看台上嘘声一片。大家都对这个一碰就倒的细高挑怀有成见,更反对替换他上场的拉菲尼亚。后者曾在死敌塞尔塔效力一年。一年死敌,永远对立。
内马尔最终加入进球大联欢
比赛结束时,我突然被两个半大小子叫住。其中一个猴子一样窜上来,非要和我合影。干啥?因为我穿着多特蒙德的皮夹克!怎么还有多特蒙德球迷混在这中间,里亚索也太博爱了吧?死忠看台还在唱歌,年轻球迷还在鼓掌,球员们也在谢场,仿佛拉科刚刚赢得一场胜利,而不是一场大屠杀。我有些习惯这种气氛了。几年前某场西乙,拉科在主场一败涂地。全场补时阶段,一群小孩子落座的看台突然响起歌声。我当时想:我真的不懂足球,更不是球迷。
恩里克发现了吐槽对象吗?
至于恩里克,我拍了几张有意思的照片,准备先走一步时,发现新闻会结束了。冠军,保级,梅西,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递话筒的女助理,拉科太奢侈了